37年前，才20歲的郭亮明為了賺錢念書，加入了當時的監獄署做督導員。「諗住儲兩年錢就走」，但兩年下來他獲署任，升職後人工倍增。結果他留下來「升吓升吓」，最後「升呢」做了懲教署署長。直到明日正式退休，他終於可重返校園，修讀人類學碩士課程，一圓讀書夢。研究課題，很可能是監倉裏的「次文化」。郭亮明的人生，似乎怎也離不開監獄。

難忘白石難民營暴亂

訪問期間，郭亮明多次說到「日日對住四幅牆」。時光飛逝，四幅牆裏浮現過最驚心動魄的越南船民暴動、人滿之患差點將牆垣逼爆、也讓他見盡人性的的最美、最醜。
制服上的「紅雞繩」，見證了郭亮明最難忘的懲教生涯。那是90年代的越南船民中心。那時他出任部門應急支援隊指揮官，經常身先士卒帶頭平亂。白石難民營內放火、萬宜難民營內脅持人質……平暴過後危機還未完結，入倉搜查一刻，滋事船民意猶未盡，準備好滾油、炭爐向懲教人員再度施襲。
有一回他帶頭入倉，對方投擲燒紅了的炭爐，火花濺到身上。事過境遷，他說不會對越南人有負面印象，「搞事都係小數，好多時推無辜婦孺去前面」。
監獄內，見盡十惡不赦的囚徒，郭亮明也見到點點人性光輝。「細路仔犯事判咗入嚟，好多父母對骨肉不離不棄；社會上亦有好多有心人，做好多有意義嘅嘢」。他的「管治」在囚人士之道，是要恩威並重，在沒有自由的時空，「畀少少空間佢哋，有問題畀警告，畀機會佢哋，佢哋係會珍惜」。
千禧年後監獄一度有人滿之患，懲教署提出興建「超級監獄」，結果受強烈反對胎死腹中，近年政府也沒重提舊議。郭亮明說，小型的綜合監獄將是未來的發展方向，例如剛落成的羅湖懲教所，及將會原地重建的芝麻灣懲教所。
最近數年，觸犯性罪行入獄的犯人數目不斷增加，由2005年的229人，增至去年的307人。郭亮明表示，署方有為性罪犯提供心理輔導，證實有助減少重犯機會。

明日離任拒任副局長

明天是他最後一日在懲教署工作，郭亮明說，退休後不會考慮擔任政治助理、副局長，「我冇咁嘅能力」。郭亮明會在中大修讀人類學碩士課程。他說日後的研究課題，離不開監獄的獨特「次文化」，希望重返校園，能夠有新角度觀察那對足37年的「四幅牆」。
記者　雷子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