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地方屬老區，每天中午外出用膳，總會碰到一個老婆婆，推着木頭車，在街道上執拾紙皮箱。
由於長時間在日光下工作，老婆婆的皮膚曬成深褐，面容似乎不是由五官組成，而是用無數皺紋，一筆一筆的勾劃出來。
這天馬路有維修工程，路面凹凸不平，老婆婆的木頭車經過我身旁時，堆得高高的紙皮箱翻倒了。她連交通也沒有看清，就把馬路中央的紙皮箱拾起。我順手也撿回一個。
「謝謝！」她說。
我指指天空的烈日，微笑道：「不要太辛苦，否則容易中暑。」
「以前下田，比現在辛苦得多。」她答道。
「你知道嗎？」我又說：「你的工作對環保方面很有貢獻。」
「我沒念過書，甚麼都不懂。只知道要生活，就得工作。」她理所當然地說。我不禁想，許多受過教育的人，不務正業；老婆婆目不識丁，卻天天踏實地工作。學識，似乎和貢獻不一定有直接關係。
「年紀那麼大，如果經濟真的有困難，可向社會福利署求助。」我提醒她。
老婆婆聽了，不以為然地說：「有手有腳，求人不如求己。」
我由衷地欽佩她。我忽然察覺，支撐着她那瘦弱身軀的，原來是一副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