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的「洗澡業」,論數量,論規模,都是驚人的;有些桑拿大店,裏頭餐廳、健身室、戲院、客房服務一應俱全;光着腳上落幾層樓,地毯、柚木地板一塵不染,皆稱人意。
然而,在文明社會,面對那華麗的大浴池,那熱乎乎的溫泉水,客人都把自己洗乾淨,再去泡;只是怡然地泡一泡,整個人放鬆了,歎一聲:「過癮死了!」福州人不同,他們跳進水裏,就往身上搓泥垢,只差沒把肥皂捎進去洗頭刷毛。
禮失求諸野,大晴天,老友開車載我到野外,登兔耳山,找天然溫泉。飛馳個多小時,抵兔耳山頂,有地球村教學區,拐進地球村旁小路,有新池和舊池;新池像家鄉村小學,男女分區泡,有淋浴設備,池水看起來乾淨,但幾個男人又在搓泥。
室內泡溫泉,不對頭,我們又到附近找舊池;舊池像座祠堂,一看就知道是個「古迹」,也分男女,靠高逾人頭的石樁圍繞,山光樹影,本來饒有情趣;可惜,泉水濁如漿,枯草敗葉漂浮,泡泉的都當那是家中浴缸,用髒水洗髒肉,看着反感,也反胃。雖說泉水有硫磺能殺菌,但本來沒菌,洗出一身菌來,犯不着;敗興而回。
晚飯在法海路溫馨園,菜好,包廂舒服,但搭上搭,來了個中年女人,八字奸官眉,覆舟嘴,看樣子,像天天有喪事,一身名牌衣服,以為人也系出名門,沒料到吃多久,咳多久,咳嗽從不掩嘴,涎沫直往菜餚上噴。「這八婆,也太沒家教!」我黑口黑面,想摑死她。果然給傳染了,如今,邊寫邊咳邊詛咒。福州,遊樂飲食設施這等硬件都有了,就人這種軟件,還得擱到油裏炸一炸,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