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丫海難死亡報告.3】警方曾就工時編更問題邀約會面 港九小輪高層拒助查

立場新聞 2021/12/07 00:03


《立場新聞》獲「南丫海難」死者家屬提供,警方於 2015 年提交予死因庭的調查報告,揭示警方曾向死因裁判官建議召開死因研訊。文件又顯示,警方一度循港九小輪船員工時安排、24 小時輪班制等方向調查,並邀請三名港九小輪管理層作供,但全部人拒絕會面。
海難中撞向南丫四號的海泰號,由港九小輪經營,撞船當日,船長及船員早上 7:30 開始當值,至撞船時已工作超過 12 小時。當年曾於獨立調查委員會研訊,提及船員工時問題的港九工團聯合總會前主席李國強,批評拒絕協助警方調查是不負責任,質疑「可能唔想畀人知公司咁多野」。他又認為事件反映,召開有傳召權的死因研訊是更理想做法,慨嘆「家屬都係想知個真相,同埋點解政府有咁多野唔想公布」。
港九小輪目前正經營中環至南丫島及坪洲等離島航線。《立場新聞》曾去信港九小輪查詢,至截稿前未獲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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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丫海難,撞向南丫四號的海泰號雙體船,由港九小輪公司經營。(Getty Images)
警方曾調查「海泰號」船員 24 小時輪班制
2012 年發生南丫海難後,政府宣布成立由法官倫明高主持的獨立調查委員會,以確定事故起因,防止同類事件再發生。港九工團聯合總會前主席李國強當年曾主動去信委員會,希望就港九小輪「海泰號」船員的工時問題,以證人身分作供。他提出海泰號船長或船員,於案發當日都全日在船上,上班時間是「返 24 小時,休息 24 小時」,擔心工作疲勞或會導致海員判斷錯誤和犯規。委員會專家 Captain Pryke 當時亦留意到海泰號船員 24 小時當值的制度,直指「海泰號船員在 2012 年 10 月 1 日的疲勞狀況,是一個應當考慮的問題」。 
警方在 2015 年提交予死因庭的調查報告中,提及曾經循這方面調查,以了解「海泰號」所屬的港九小輪有限公司,船員輪班的情況。
警方於報告指,獨立調查委員會聆訊期間,接受了「 Representative of the Harbour Transportation Worker’s Union 」主席、譯音姓 Fan 先生作供的請求。警方按 Fan 的供詞,引述他指港九小輪轄下公司「Islands Ferry Company」所聘的海員,每更工作達 24 小時,部分人投訴休息和用膳時間不足。警方指,曾聯絡數名工會代表,查詢有沒有人可就相關問題作供,但最後都找不到。
港九小輪三管理層拒絕會面
報告又透露,警方曾邀請至少三名港九小輪管理層錄取口供,包括港九小輪執行董事伍先生、運營經理林女士、及總船長林先生錄口供,但全部人均拒絕會面,而時任董事及總經理的伍先生曾在獨立調查委員會作供。
警方在死因調查報告,逐一交代希望接觸有關人士的原因,其中伍先生於 2014 年曾在「本地船隻諮詢委員會」轄下小組委員會會議上提出,渡輪界已調整船長和船員的當更安排,又指目前工作及休息各 24 小時的輪班制,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並非討論調整的適當時機。
警方相信,伍知道公司對 24 小時編更制度的取態,而有關制度有可能導致「海泰號」船員意外當晚因疲勞而遲遲未看到「南丫四號」。
就運營經理林女士,警方指,她代表港九小輪與員工簽署僱傭合約,故相信她可就僱傭條件、工作時數、編定休息時間、訓練安排和福利提供資料。而總船長林先生 ,警方相信他可就一更 24 小時的工作情況、每條航線的風險和預防措施、有否就工時的投訴、導航設備、航行情況等提供意見。
不過,《立場新聞》記者翻查獨立調查委員會報告,當時僅有時任港九工團聯合總會主席李國強作供,並提及船員工作時數和編更安排,未找到譯音姓 Fan 的男子曾作供提及有關內容。
李國強:召開有傳召權的死因研訊更理想
李國強近日接受《立場新聞》訪問,指對當時聆訊細節記憶猶新,「(海泰號) 黎船長,一早 7 點幾去中環碼頭攞船,向南丫島行,夜晚發生事時係 8 點 20 分,嗰時已做咗 12 個幾鐘頭,已經行咗幾轉船......所以啲船員仲可唔可以喺固定崗位,一個做瞭望,一個睇住機房?我哋覺得咁長時間,可能大家有啲鬆懈。」
李國強透露,他在聆訊作供後過了一段時間,收到水警來電查詢船員的工時問題,「我都係照咁上下同佢哋講。(警方)叫我介紹,有無啲船員可畀資料佢地。我話,你不如問吓船公司攞啲資料。」他指,港九小輪總經理伍兆緣、港燈管理海事的職員均有作供,警方該可詢問有關船員上班時間和管理情況,「所以我同佢哋電話講咗一陣,一次咁多。」
對於死因調查報告顯示,有港九小輪人員拒絕向警方錄口供,李國強批評有關人員不負責任,「你喺調查委員會,你都肯講啦。點解警方問你,你唔肯講?你怕咩?......若你想公司管理透明化啲,你應該同警方交代。」
他同時指出,調查委員會有傳召證人的權力,但職權範圍不包括追究責任,未能跟進刑事或民事責任。如今得知警方調查期間曾邀請船公司作供,有人卻採取不合作態度,「可能唔想畀人知公司咁多野啦,我覺得。我哋香港市民好不滿,尤其 39 名死者嘅家屬,如果聽到咁,更加不滿,因為可能警方撠住好多嘢查唔到。」
李國強相信,進行死因研訊是比較理想的做法,可傳召證人作供,讓家屬在庭上了解意外更多細節,「但好遺憾,聽講司法機構決定唔開,連呢條路都閂埋。」他預計未來只能依靠家屬民事索償,透過法庭取更多資料,或寄望警方不放棄調查,「希望家屬有一日,有一個滿意嘅解答啦,我諗佢地唔係話一定要追究邊個,係想知道個真相,同埋點解政府有咁多嘢唔想公布?」 
《立場新聞》曾就港九小輪人員於 2015 年前未應警方要求落口供、及後有否就此再聯絡警方,以至現時船員工作情況,向港九小輪有限公司查詢,但至截稿前未獲回應。

採訪/陳信熙、羅繼盛、鄭思思、陳婉婷、黃穎彤
拍攝/Fred Cheung Kayla Chan Matthew Mak Nasha Chan 阿生 頌賢
美術/joyleejs Joyce Lo 劉仁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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