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新中國現代繪畫議題，縈繞上百年。翻新，基於它曾苦無前路；說是縈繞，因改革之名背後盡是民族情緒和國族身份的重擔。時移世易，文藝救國或融合中西的主張，彷彿不合時宜，或該放下過去的觀點，重新思索前路。可是，當前學習、詮釋或回應中國藝術傳統仍是沉重的包袱，不選擇繼承不予以尊重則仿似背叛老祖宗的家訓一樣。即使其後於台灣寶島延續，理解「國畫」一詞之差異仍曾引起牽連大波。倘若我們平心靜氣打開中國藝術史每一頁，翻新與改革其實歷朝歷代時刻常在。

藝術家潘信華，是台灣現代水墨畫者重要一員。他出生及成長於台東，畢業於台北藝術大學美術系，主修水墨，副修理論。二十年後重回母校任教四載，現於台北及花蓮工作及生活。去年秋季，他於台北亞洲藝術中心舉辦《桃源異景──潘信華個展》 ，以作品申述他對宋代繪畫的嚮往、古意之理解，及文人畫觀念對中國藝術發展的利與弊。而在他的繪畫實踐中，質樸的紙感、斑駁的色層，及曖昧的物件敘事美學，最教人著迷。

古意，本是個清晰易辨的概念。北宋時，蘇軾與米芾提出崇尚古意的文人美學要求，如米芾說：「董源霧景橫披全幅，……意趣高古」及「林木奇古，坡岸皴如董源。」他們眼中師法之古人，乃隋唐以前的荊浩、關仝、董源、巨然、黃筌、徐熙、吳道子及顧愷之等名家。及至元代趙孟頫，尊古與尚古之審美標準推至更重要位置，並成為日後的藝術潮流。「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他的主張直接把畫工或宮廷畫師，與文人士大夫作畫者劃分，前者為低，後者較高。這種美學要求，即為蘇軾所言的「簡古」及「淡泊」，或米芾形容的「平淡天真」；而在潘信華的理解中，古意的視覺呈現是斑駁感及內斂的造形，類似敦煌壁畫留給我們的印象。錢選《觀鵝圖卷》、趙孟頫《紅衣羅漢圖》及《鵲華秋色圖》等，就是放棄兩宋發展得相當完備的內在透視與佈局，回到更早以前的樸實平淡之風，魏晉南北朝的文化氛圍。

文人畫論出台，是個嶄新概念，潘信華認為「它比西方文藝復興更早完成古典主義實踐。」可是，文人掌控了後來中國藝術的話語權，並進一步發展成為精英主義的小眾藝術形式。古意，被演繹為「紙上山水」的概念，脫離了人與自然最直率的感知關係。對於沒有國學訓練背景的現代人來說，文人畫觀念未免過於抽象，甚至脫離時代的情境。鑑於此藝術觀，潘信華創作關注的重點有三，一是紙張與媒材的研究，二是造形畫法及佈局形成，三是描繪物間敘事關係。

平淡於紙張與色澤之間

復古本身，除了是藝術意識及美學上的重尋，也是對物料操作及繪畫方法的復興。「斑駁」二字同義，斑者，顏色錯雜、意指斑點或花紋，駁者，交錯混雜也。這種視覺追求，不是單純模仿繪畫經歷上千年的風霜殘破，而是重新使用楮皮、麻紙一類紙張的主張。「宣紙才是『正統』觀念是錯誤的，那是明清時才流行的用紙，因而有錯覺那是中國繪畫的傳統。」潘信華補充。厚韌而纖維較多的楮皮，經過自行上礬、染色後，勾線設色的效果質感較為豐富。而先勾畫一兩層，拿去托底加厚紙張，再加一兩層色彩，翻來覆去托厚渲染的畫法，其實自古已有並不新穎。這做法令畫面效果多變，紙甚至可以繃到木板上像油畫般繪畫，承托厚薄不一的色層，甚或拼貼。至於顏料，色澤分得較仔細的天然岩彩或水干色粉，潘信華也有一番研究。「簡單如一隻黑色，也有幾種可選，更不論較常用的青綠。」

用紙的講究及對顏料的要求，跟明朝末年畫家加膠加礬的試驗、近人採用半生熟紙張，或是劉國松研發的「國松紙」一樣，不是賣弄花巧的視覺愉悅。它是重新開放中國繪畫的獨特性與可能，是向宮廷畫家及職業畫師學習的法門，也是對文人畫過於看重用筆與墨色的抗衡。潘信華作品裡大量使用的礦物青綠，不論是渲染的山石，或是大面積底色的暈染，每一片色澤均耐看而自足自立，又依然通達「簡古」與「平淡」之風。淡雅與樸實，是種修養與實踐，學畫者不應拘泥於畫風，更不應該迷信於某種畫風。

埋藏線條的造像與平面的佈局

至於描繪的人物、自然物或景緻，他現在均放棄線描勾勒，即使是從前極為幼細的線描。中國傳統人物畫以線條作為繪畫語言的核心，工筆花鳥的線稿亦是畫科的根本，潘信華倒覺得線條於自己的繪畫沒有太多作用，欣然棄用。儘管如此，正式繪畫前的原稿，他依然花很多時間去修正。換句話說，他的畫中雖無線條，但線條的概念與作用依然不散。

沒有了線條，他則採用對比不強烈的渲染分隔造像。渲染的作用不在於呈現西方的立體感或傳統中國繪畫的向背關係，而全在於區隔，跟傾向平面的中國繪畫脈絡相承。與此同時，他選擇把造像平均分佈於畫面各部分，除了主角及主要場景，大部分描繪物的大小差異相約，進一步加強了整幅畫面的平面感。《私語之三》（2008）、《宛如水中央》（2012）、《水池與地圖》（2015）、《賞花圖2》（2015）、《溜鳥圖》（2016）或《蘇花山水》（2017），均採用環抱式向內的構圖，或是使用一張桌子或古盆，把畫中內在世界養住。這佈局教人聯想到趙孟頫《謝幼輿丘壑圖》寄居山林自闢天地的心景。此外，《溪畔》（2016）及《藍水溪畔》（2017）等一類佈局，則有點似古地圖的世界觀，或古代遊春的想像。鮮與外界溝通，潘信華想到於台灣東部成長時獨自面對自然的上山下海生活經驗，及晚明陳洪綬與社會之疏離關係。漂泊感，淡然瀰漫於畫作裡的個人天地；自然萬物，各自各過著自家的活，猶如他小時候突然發現床板下長出的一棵龍眼幼苗。

敘事的模棱與時代意識

潘信華繪畫的物體系統，構成耐人尋味的自我小宇宙。他不喜歡過於順手沾來的挪用，而不斷搜集古今的東西與器物，再以日積月累的觀察，把眼前的景物加進畫面。「藝術家不用刻意去介入社會，因為藝術家本來就是環境的觀察者。」正因為仔細而深入的觀察，他筆下的物像簡約而到位，稚拙得來又滿有神韻。「挪用得太方便的話，是個陷阱，例如鋪天蓋地的電子遊戲與卡漫影像。」他補充。

觀者想必會問罐子、神壺及蒲公英盛載飄蕩的是甚麼傳說，又會把龜魚、狗隻、鳥兒、蟾蜍與飛娥看得出神，彷彿窺見神話裡的四靈，與生前死後道家信仰的附靈回魂。山上上千年的神木與陳洪綬復古變形畫風的痕跡，遇上蘇花地區到處可見的樓房建築，或沿海偶現的燈塔，是再現現代山林川流口耳相傳故事的伏筆？而紙摺飛機或馬匹，就是那些「欠揍的鬼娃」的小玩意？《隔江山色》桌上蟾蜍口吐白霧，似在盤點大千世界，《私語之三》雙胞胎相對練氣，難道是《山海經》傳奇的延續？工細筆法予人嚴謹與認真感覺，忽爾噴發的煙雲與比若神物靈獸的造像，令觀者懷疑畫作是否與道釋思想有關。然而，潘信華斬釘截鐵地說：「一點都沒有，我不是佛道的專家。」那正經八百說著空話，刻意經營給掏空的文化符號，是種銳意的反諷，他則用意義「曖昧」一詞形容。小孩造形指向多種意義，光頭的小孩更是煞有介事，《溜鳥圖》中的孩童五官儼如成年人，卻光著下身又性徵難辨。熟讀當代文化理論之士，難免「對號入座」思索畫中的符號關係與敘事結構。可是，統統都是無意義的空話，或曰是調亂文化符號的把戲。

想不到潘信華到頭來給觀眾一個反差，連串愉悅觀看高潮跌宕後失足於無形。如果其物體系統是慣性的符號堆砌，他倒誠實地直說每次創作都要動用全新符號的話，實在太困難了。而重複使用同一套符號，則告訴觀者不必過於拘泥於符號的意義，因為它們無意義的當下被挪用的東西。以人物作為「主角」，也許是我們慣性的心理傾向；《盆景圖》裡古雅盆景佔據主角位置，又替其畫作下了相當明確的註腳¾¾當代中國繪畫敘事的任意性質，既指涉社會、傳統與文化，又不斷浮現解不通的隨機調動，與失落的心神。潘信華的繪畫像一個台曖昧難辨的獨腳戲，一場穿越古今、跳躍於媒材與敘事意識的水墨遊戲。

翻新中國現代繪畫議題，縈繞上百年。翻新，基於它曾苦無前路；說是縈繞，因改革之名背後盡是民族情緒和國族身份的重擔。時移世易，文藝救國或融合中西的主張，彷彿不合時宜，或該放下過去的觀點，重新思索前路。可是，當前學習、詮釋或回應中國藝術傳統仍是沉重的包袱，不選擇繼承不予以尊重則仿似背叛老祖宗的家訓一樣。即使其後於台灣寶島延續，理解「國畫」一詞之差異仍曾引起牽連大波。倘若我們平心靜氣打開中國藝術史每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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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曖昧的復古獨腳戲 — 談潘信華的當代水墨創作

國際大報都漸漸集中資源轉攻網上，如《華爾街日報》去年九月便宣佈停止發行亞洲及歐洲印刷版；不過仍有人漏夜趕科場推出實體報章，馬格蘭攝影通訊社（Magnum）便宣布本月推出首份免費報《馬格蘭紀事》（Magnum Chronicles），是甚麼讓 Magnum 反潮流而行？

Magnum 日前公佈，推出免費報章《馬格蘭紀事》，以網絡和實體發佈內容。每期報紙設定一個國際性的圖像故事，並由不同的攝影師擔任編輯。Magnum 在紐約、巴黎、倫敦和東京的辦公室將會定期派發，歐洲部分文化機構和書店亦有售。

根據 <a href="https://news.artnet.com/art-world/magnum-photos-launches-free-newspaper-1270799" target="_blank">artnet 報道</a>，頭炮《馬格蘭紀事》由紐約攝影師 Peter van Agtmael 負責。他表示，人們習慣快速消費網絡圖片，讓他感到失望；同時攝影書雖然印刷精美，但願意購買的人少。他希望解放攝影書的概念，面向大眾；每隔五至六個月推出一期，彌補即時新聞遺漏的內容，並重組語境呈現宏觀畫面，「是對新聞的敏捷回應，雖然視覺動人，但從不過份渲染」。

創刊號主題定為《ISIS 時代的簡要視覺史》（A Brief Visual History in the Time of ISIS）。圖像內容取自 Magnum 檔案庫，配上研究中東局勢分析員 Peter Harling 的文章和時間線。由&nbsp; 1941 年的駐敘利亞英印軍隊到 911 後阿富汗等地的衝突情況都一一包攬，當中包括攝影師 Paolo Pellegrin 鏡頭下的 ISIS 監獄等。

國際大報都漸漸集中資源轉攻網上，如《華爾街日報》去年九月便宣佈停止發行亞洲及歐洲印刷版；不過仍有人漏夜趕科場推出實體報章，馬格蘭攝影通訊社（Magnum）便宣布本月推出首份免費報《馬格蘭紀事》（Magnum Chronicles），是甚麼讓 Magnum 反潮流而行？Magnum 日前公佈，推出免費報章《馬格蘭紀事》，以網絡和實體發佈內容。每期報紙設定一個國際性的圖像故事，並由不同的攝影師擔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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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潮流推免費報？Magnum 發行《馬格蘭紀事》　彌補即時新聞不足

不久前在中環街頭，赫然發現在對面行人路上的某幢正在興建的大廈外圍貼滿了街招及宣傳海報，好像有音樂活動，又有新時裝店開幕，而中間圍卻是加拿大藝術家 Peter Yuill在Kong Art Space藝術空間的個展「The Absurdity of Meaning」（展期至5月10日）。

如果你喜歡各種視覺藝術，如中西方繪畫，又或雕塑、攝影、陶瓷、裝置等，平時都會去看展覽活動，但你又是如何得知有新的展覽活動舉行呢，除了是藝術家或舉辦單位邀請你，或郵寄（包括電郵）資料給你之外，你是從面書或網頁，抑或是從報紙、雜誌、電視、電台等不同傳播媒介知道這些消息呢。曾有藝術家朋友說過，她以前是從也有看報紙副刊，以及　一些藝術文化雜誌的推介，知道究竟會舉行甚麼活動，但現在她就大多數是從朋友透過面書的活動邀請，以及在某一兩個本地的藝術文化活動網頁，知道城中最新的文藝活動消息。

因此，到了今天，筆者在想如果你會舉行展覽，還會用貼街招或海報這種方法宣傳嗎？相對於在地鐵、巴士或單車站宣傳燈箱，又或在大廈外牆及不同戶外空間（如隧道口的宣傳板）已劃好的宣傳位置，在大廈外牆、地盤圍板，又或街燈柱等位置張貼街招、海報等是相對地傳統，同時在程度是被政府部門、建築物擁有者及管理者禁止，但在香港仍算是很普遍，但大家平時比較常看到的，或者是一些舊樓或公寓放租、尋人或尋寵物等之外，筆者尤其是在中上環比較常看到的是音樂式表演活動的宣傳海報，如一些外國DJ或樂手的小型表演，還有新店開張等等。在自己記憶中，真的很少看藝術展覽會在街頭貼宣傳海報。

說回這展覽，這是生於加拿大及在加拿大多倫多謝里登學院以插圖藝術學士學位畢業，已來港生活及工作的Peter Yuill的最新個人作品展，從海報中看到他的幾何抽像作品，令筆者有種以一種很純粹的數學及幾何來探索存在及生命的方向－－如果一張海報就令吸引人去看展覽，天下就美妙了。或者在去看Peter Yuill的展覽前，你去發掘一下在街頭張貼的展覽海報。

究竟要用方法才令人知道及會去看一個展覽活動呢，或者是所有藝術家、藝廊負責人及藝術文化活動舉辦者，都在窮一生的心思及精力想知道的答案。難道你寄了大大的邀請卡，甚或親自打電話，對方就一定會來嗎？

筆者並非要說甚麼大道理，只是有時候看得多，有所感受而已。

不久前在中環街頭，赫然發現在對面行人路上的某幢正在興建的大廈外圍貼滿了街招及宣傳海報，好像有音樂活動，又有新時裝店開幕，而中間圍卻是加拿大藝術家 Peter Yuill在Kong Art Space藝術空間的個展「The Absurdity of Meaning」（展期至5月10日）。如果你喜歡各種視覺藝術，如中西方繪畫，又或雕塑、攝影、陶瓷、裝置等，平時都會去看展覽活動，但你又是如何得知有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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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責任發現　看張貼於中環區街頭的Peter Yuill展覽海報

黃子華棟篤笑一票難求，熱潮席捲全城，但除此以外就沒有活動值得注視嗎？

就像電影攝影師杜可風，展出拼貼藝術作品，更以「之所以我不是畫家」為題，分享他光影以外的創作。講到跨界，不得不提 orleanlaiproject 的新作《肖像曲》，糅合崑曲、能劇、歌劇的，由影像延伸舞台到，混合而成「紀錄歌劇」。星期五晚上港大上演的「肆貮迷思」，讓雙簧管、長笛、演唱三重奏，加上多媒體影像和立體書，帶來有如「音樂萬花筒」的效果。

[展覽] Trial and Error Lab 成果展

日期：即日起至 2018 年 4 月 29 日 
時間：12:00 - 18:00 
地點：Trial and Error Lab HK

日期：即日起至 2018 年 4 月 29 日 
時間：10:00 - 17:30 
地點：香港理工大學賽馬會創新樓四樓

[展覽] 《自由之夏》原稿展

日期：即日起至 2018 年&nbsp;5 月 20 日 
時間：14:00 - 20:00（四至日） 
地點：艺鵠

[展覽] 杜可風：之所以我不是畫家

日期：2018 年 4 月 28 至 5 月 25 日 
時間：10:00 - 22:30 
地點：house by kubrick

日期：即日起至 2018 年 7 月 22 日 
時間：10:00 - 21:00（三至一） 
地點：香港視覺藝術中心

[音樂] 肆貮迷思：多媒體實驗三重奏

日期：2018 年 4 月 27 日 
時間：20:00 - 21:00 
地點：香港大學百周年校園李兆基會議中心大會堂

日期：2018 年 4 月 27 至 29 日 
時間：20:00（五、六）16:00（日） 
地點：香港大會堂劇院

[劇場] 香港三姊妹

日期：2018 年 4 月 27 至 29 日 
時間：20:00（五、六）15:00（六、日）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黃子華棟篤笑一票難求，熱潮席捲全城，但除此以外就沒有活動值得注視嗎？就像電影攝影師杜可風，展出拼貼藝術作品，更以「之所以我不是畫家」為題，分享他光影以外的創作。講到跨界，不得不提 orleanlaiproject 的新作《肖像曲》，糅合崑曲、能劇、歌劇的，由影像延伸舞台到，混合而成「紀錄歌劇」。星期五晚上港大上演的「肆貮迷思」，讓雙簧管、長笛、演唱三重奏，加上多媒體影像和立體書，帶來有如「音樂萬…

當年今日